本文首发于《湖南科技报》2021年6月3日 第4798期
“电台重于生命”，是任五军团无线电队政委的李白向全体无线电队员发出的号召，亦是其一生的座右铭。回顾其短暂的一生，正如邓颖超所言：“像我们大家所熟悉的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中所写的原型李白同志，为了党的利益，最终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些同志是永远值得我们怀念的。”
投身于无线电通信事业
“同志们，永别了，我想念你们！”1958年拍摄的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里，共产党员李侠的这句遗言，曾感动了无数观众。李侠的原型，就是秘密战斗在“上海—延安”空中通信线上的地下电台发报员——李白。
李白，1910年5月出生于湖南省浏阳市张坊镇的一个贫苦家庭，原名李华初，曾用名李朴，化名李霞、李静安。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李白小小年纪就和父亲外出打工以供弟弟妹妹读书。艰苦的成长环境，使李白从小就萌生了推翻地主、参加革命的心。
大革命时期，在火热的农民运动高潮的带动下，1925年，年仅15岁的李白加入中国共产党，踏上革命征途。1927年他参加湘赣边秋收起义，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被分配到红军第四军做宣传员，开始其战斗生涯。
第一次反“围剿”战斗中，红军先后缴获敌军张辉瓒师和谭道源师一部半电台，总部决定利用这一部半电台建立红军的无线电通信，并举办了无线电训练班，培养技术人才。红四军党委选送李白去总部参加第二期无线电训练班。从此，李白和无线电通信事业结下了不解之缘。
李白从训练班毕业后，被调到五军团十三军无线电队担任政委。1934年10月，李白跟随红军队伍踏上了艰苦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在长征途中，任五军团无线电队政委的李白向全体无线电队员发出了“电台重于生命”的号召，这也是李白终生的座右铭。在历尽艰辛的两万五千里长征途中，李白所在的无线电分队没有一部机器掉过队，没有一部机器停止过工作，因此，李白所在的无线电分队经常受到军团首长的表扬。
架起上海与延安之间的“空中桥梁”
1937年10月，李白赴上海从事党的秘密电台工作。在极其险恶的斗争环境中，为隐蔽发报，李白将电台的用电负荷从75瓦降低到35瓦，最后降至7瓦，但在这样低负荷条件下发出的电波极其微弱，传到远在2000多公里之外的延安时已接近消失。李白反复琢磨、试验，终于摸索出时间、波长、天线三者之间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制约的规律，选择在夜深人静的零点至四点之间发报。从此，每当人们酣然入梦时，李白就静静地坐在电台旁，把25瓦的灯泡改成5瓦的灯泡，并在灯泡外面蒙上一块黑布，再取一小纸片贴在电键接触点上，以尽量避免光线透出窗外和声音外扬。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李白用无线电波架起了上海和延安之间的“空中桥梁”。
1939年，工作环境更加险恶，党组织安排女工出身的共产党员裘慧英与李白假扮夫妻掩护电台。每晚零点到四点，在又闷又热的小阁楼上，裘慧英负责观察敌情，李白则负责发送电报，在电报多的时候，直至天亮才能停止。尤其是到了夏天，裘慧英在帮李白收拾东西时，常常发现阁楼的地板上有许多他工作时滴下的汗水，对此，李白则是轻松而愉快地说：“只要工作顺利，我的心就很凉爽，天热也就忘掉了。”
在日常工作的默契配合中，李白和裘慧英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不久，组织上批准他俩结了婚。从此，他们既是亲密的夫妻，又是秘密战线上的革命同志，隐藏在敌方的“心脏”里默契配合完成着党交给的各项任务。及时向延安总部汇报上海地下党组织活动的情况和收集到的日伪情报，迅速接收党中央的指示，向其他敌占区的地下党组织转达党中央的声音……即使条件再艰苦，环境再险恶，在李白和裘慧英密切配合下，上海同延安的通报却从未间断过。
因为敌人的活动情况很快传到延安，党中央的指示又迅速传到上海，敌人觉察到了这一情况，日伪军紧密配合，加紧破坏地下党组织，电台是敌人首先破坏的目标，李白工作的电台也成为重点关注对象。1942年中秋节前夕的一个晚上，李白像往常一样关好窗户，戴上耳机，集中精力向延安总部发报。正在紧张工作之时，李白夫妇的住所突然被日本宪兵队的警车包围。李白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便向对方发了几个英语缩写语“PSE-QRX”，意为“我这有情况，请你等等”。在日本宪兵冲进工作室后，他将电报纸塞进嘴里，吞咽了下去。在狱中，敌人对他们严刑逼供，挖空心思想从他们的嘴里套出地下党的机密，但始终一无所获。
1943年5月，经党组织营救，李白夫妇获得保释。出狱后，两人被调往浙江，被安排在国民党国际问题研究所做报务员。期间，李白化名李静安，往返于浙江的淳安、场口和江西的铅山之间，利用国民党的电台，为党秘密传送了大量日、美、蒋方面的战略情报。
牺牲在上海解放前夜
抗战胜利后，李白回到上海，再次战斗在“上海—延安”的空中通信线上。为了方便开展工作，李白在渔船上找到了一个修理收发报机的工作。期间，为了躲避敌人的侦查，他先后辗转到卢湾、静安、徐汇、虹口4个区，换了6处住所。1948年秋，解放战争进入战略决战阶段，为配合解放战争的开展，夺取全国胜利，战斗在敌方“心脏”里的情报人员获取了敌方大量军事情报，一份份标有“十万火急”“万万火急”符号的密电连连转到李白手中，又随着李白发出的无数道电波飞往中央。这些密电包括国民党陆军的部署、序列，海军的各舰驻地、长江江防计划，以及国民党空军少尉俞渤在共产党策动下驾机起义的计划等军事情报。
1948年12月30日凌晨时分，李白像往常一样，从上海的家中向党中央发出秘密电报，而在这次电报的结尾，西北坡负责接收电报的报务员苏采青却未能像往常一样收到“end”，取而代之的是三个V的摩尔斯电码。原来，李白再次被捕，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执行秘密电台工作任务。在狱中，在短短30多个小时里，李白经受了36种酷刑。敌人用烧红的铁签扎他的手指，将热辣椒水和凉汽油灌入他的喉管和鼻孔，用老虎凳将他的双腿压断，见刑具摧毁不了他的意志，又将他的妻子和儿子抓来诱供，但他始终宁死不屈，只字未吐。1949年4月22日，李白在狱中给妻子写下最后一封家书，叮嘱她好好抚养小孩。5月7日，收到家书的裘慧英带儿子去探望李白，李白忍着伤痛，爽朗地对她说：“天快亮了，我终于看到了，事到如今，对个人的安危，不必太重视，不论生死，我心都泰然。”就在这天深夜，李白被秘密杀害于浦东戚家庙，年仅39岁，牺牲前他仍然高呼“共产党万岁！”而这一天，离上海解放仅仅只有20天。
一段段红色的电波，见证着李白的忠贞，诠释着其对中国共产党人初心和使命始终如一的坚守和践行。“长河无声奔去，唯爱与信念永存”，李白为革命献身的精神，亦如同红色电波一般，永不消逝。
执笔人：中共湖南省委党校党史教研部 全紫红
审稿人：中共湖南省委党校党史教研部原主任、二级教授 刘华清
初审：余 莎
复审：傅仁斌
终审：袁万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