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湖南科技报》2021年5月6日 第4790期
“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1928年3月20日,在武汉汉口余记里刑场,面对敌人的枪口,共产党员夏明翰写下了这首气壮山河的就义诗。随后,他在国民党反动派的枪声中英勇就义。这一年,夏明翰年仅28岁。在短暂的28年人生轨迹里,他用沸腾的热血谱写了一首澎湃战歌,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后来人”。
“家法纵严难锁志,天高海阔任鸟飞”
夏明翰于1900年农历8月出生在一个官宦之家,祖籍湖南省衡阳市礼梓山。他的祖父夏时济中过举,得过进士衔,做过户部主事的京官,是一个封建大家长。在这样一个封建官宦之家成长的夏明翰爱读书、善思考、勇于探寻真理,身上有一股反叛精神。他不以封建社会的“夏府少爷”称号自居,而是坚持做一些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夏明翰年少时在家中厅堂写字,便会主动倒掉自己的纸屑垃圾而不依靠女佣;稍大时又主动帮家中女佣挑水,会把压岁钱给抱着婴儿讨饭的女乞丐;了解到家中独身无靠、无家可归的老轿夫被辞退后在抬货时不幸跌死,他悲愤地发出“人世不平,何也?”的感叹。
1917年,夏明翰违背主张旧式教育的祖父的心愿,坚持进入湖南省立第三甲等工业学校机械班第一班就读。这成为夏明翰接受革命思想、坚定反帝反封建思想的开端。
1919年,为履行湘南联合会五条爱国决定中的第三条“创设各种简易工场,以为振兴实业,抵制日货,提倡国货创造条件,做好物资准备”,夏明翰开始从自家入手清理日货。他生于官宦之家,家中有大量日货。由于父亲早逝,家中一切都由祖父做主。夏明翰知道,依祖父的性格,要说服其交出日货是不可能的,只能另辟蹊径。他对弟弟妹妹说:“我们爱国青年,要带头抵制日货,不能只宣传人家,自己家却藏着日货不处理,当口头爱国派!”他发动弟弟妹妹夏明震、夏明衡、夏明弼等,把家里藏在夹壁中的日货都搜出来并烧毁,气得祖父当场昏厥。
1920年,夏明翰在衡阳的革命活动冲击了帝国主义及封建主义的社会基础,因而遭到封建顽固势力及亲日官僚、奸商的疯狂反扑。他们纷纷找三甲工校校长告状,向夏明翰的祖父求援,企图扼杀夏明翰,瓦解学生运动。本来就对这个孙子失望至极的祖父,对夏明翰动起了家法。祖父把他叫来,让他跪地认罪,夏明翰坚称自己爱国无罪。嘴上斗不过孙子的祖父气急败坏地把夏明翰关进了一间黑屋子,并威胁“一日不悔过,一日不准见天地!”后来,夏明翰在弟妹们的帮助下深夜逃出了家门。离家前,他找来一把斧子将爷爷亲手栽种的一棵象征富贵的桂花树砍倒,以此来表达与封建旧家庭决裂的勇气和决心。
后来,何叔衡得知夏明翰逃离封建家庭的故事,特地题诗勉励:“神州遍地起风雷,投身革命有作为;家法纵严难锁志,天高海阔任鸟飞。”
“我赠红珠如赠心,但愿君心似我心”
1920年,夏明翰与祖父决裂离家远走。第二年冬,经毛泽东、何叔衡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夏明翰在长沙从事工人运动。他领导人力车工人罢工,迫使长沙县知事宣布削减车租。
湘绣女工郑家钧在掩护领导罢工斗争的夏明翰时,右臂中弹受伤。之后,夏明翰经常来看望她,赞扬郑家钧勇敢、坚强。两人在接触过程中畅谈理想、交流革命体会,不知不觉中产生了纯洁的情感。
1924年4月的一天,毛泽东来找夏明翰,见他在洗衣服,颇有感触地说:“明翰,该找个伴侣啦!郑家钧对你不是很好吗?”夏明翰回答:“家钧好!家钧好!”毛泽东高兴地说:“你们有共同的理想和情操,情投意合,道同志合,早点成家吧!”
经毛泽东牵线,1926年秋,郑家钧和夏明翰在长沙清水塘一间简陋的民房里举行了婚礼。中共湖南省委的李维汉、何叔衡、谢觉哉送上的对联云:世上惟有家钧好,天下谁比明翰强。婚后,两人搬到长沙望麓园1号,与毛泽东、杨开慧同住一个院子。不久,夏明翰的女儿降生了,夏明翰给她取名赤云。夏明翰说:“反动派说我们赤化,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就要子子孙孙,一代接一代,永远赤化下去。”
在险恶形势中坚持斗争的夏明翰,时刻牵挂妻子。他买来玉石红珠送给妻子,在包裹红珠的纸上写着:“我赠红珠如赠心,但愿君心似我心。善托幼女继吾志,严峻考验不变心。”红珠寓意着红心,即忠于人民、忠于党、忠于共产主义事业、在严峻的考验面前永不变心的一颗红心。
1928年3月,夏明翰遭到国民党反动派通缉抓捕后,在狱中,他用半截铅笔给母亲、妻子、大姐写信。在给妻子的信中他写道:“红珠留着相思念,赤云孤苦望成全;坚持革命继吾志,誓将真理传人寰!”
“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
1928年初,夏明翰告别爱妻和幼女赴武汉就任中共湖北省委常委。由于叛徒宋若林的出卖,3月18日,夏明翰在汉口东方旅社被捕。在狱中,国民党反动派采取软硬兼施的手段,企图从夏明翰口中得到一些情况。国民党反动派的法官故作威严地喝问道:“有没有宗教信仰?”夏明翰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们共产党人不信神,不信鬼。”“那你信仰什么?”法官再次问道。“我信仰共产主义!”夏明翰的回答热情似火,坚定如钢。
1928年3月20日清晨,关着夏明翰的监狱铁门被打开了,他知道最后的时刻要到了。他慢慢站起来,神态自若,用手指把蓬松的头发理理,掸掸浅灰色布衫上的灰土,扣好衣领,无限深情地点头告别狱中的难友,微微一笑,仿佛像平常出门一样,信步跨出监狱的铁门。他昂首挺身,英姿勃勃,双目炯炯,凝视着乌云重重的天空。一路上,他高唱着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行刑前,执行官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讲?”“有,给我纸和笔!”夏明翰大声说道。这时,他确有千言万语要讲,对党对同志,还有那苦难深重的几万万同胞。“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夏明翰将毛笔往地上一甩,厉声喝道:“开枪吧!”夏明翰饮弹倒下时,口中还念着他的就义诗。
诗如其人,一字千金,字字是血,笔笔是心,这诗是他的性格,也是他的崇高信念!作为一名伟大的无产阶级先锋战士,他用坚贞不渝的信仰,谱写了一曲为党为革命奉献一生的革命英雄赞歌。
执笔人:湖南省委党校党史教研部 张世钰
审稿人:湖南省委党校党史教研部原主任、二级教授 刘华清
初审:余 莎
复审:傅仁斌
终审:袁万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