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元年(公元8年),王莽接受西汉末帝孺子婴的禅让登基称帝,改国号为“新”,史称“王莽篡汉”。在此前后,他依托《周礼》《国语》《左传》等典籍记载,假借复兴三代,全面推行了一套极富“周制”气息的新政,对国家官制、田制、币政、度量衡、地方治理、财赋税收、民族关系处理等各个方面进行了大幅制度改易,后世称“托古改制”。
在大规模改变行政建制的同时,王莽对政区地名也随心所欲地乱加改变。光从数量上看,汉平帝时的103个郡国,王莽称帝后改名70多个,占郡国总数的70%以上;1587个县级政区之中,王莽改名的有475个,接近三分之一,加上王莽新增的600多个县,粗略统计,当时全国县级政区改名的比例不会低于一半。
王莽的地名改易,在形式上往往有一定的规律可循。例如逢“武”改“桓”———武城改桓城、广武改信桓;逢“陵”改“陆”———江陵改江陆、阴陵改阴陆;逢“临”改“监”———临晋改监晋,临颍改监颍。后世猜测,或许是因为“武”“陵”二字有刚武霸气和王气之意,“临”字有居高制下之意,令王莽心生忌讳,所以将其改动。
王莽所建的王朝国号为“新”,所以他对新字怀有特殊的感情,在更改地名时大量使用美化“新”字的词汇代替原来的地名。州郡级的如益州改名“就新”,汉中郡改名“新成”,甚至一郡之内就用了六个美化“新”字的县名。
王莽篡汉后,自以为在他的统治下到处一片升平气象,所以在更改政区地名时大量采用粉饰太平的吉祥词汇,把众多的郡县改称“信”“治”“安”“顺”“平”等,实际都是以赋名的手段来“正名”。“安新”“归新”等地,理所当然地听命于他的统治,通过“善治”“思治”,人民就会“常安”“乐安”,新朝就会“守平”“昌平”……这些改动无不寄托着王莽江山永固、天下太平、年丰人寿、儿孙满堂、文治武功等各方面的政治理想。
在王莽的心目中,汉朝已成了过时之物,所有“汉”字地名都应改旗易帜,诸如“安汉”“广汉”,改为“安新”“广信”。刘邦的龙兴之地也必须改名,刘邦的老家沛郡改“吾符”、丰邑改“吾丰”,刘邦的封地汉中改“新成”,刘邦的决战之地垓下改“育成”。就连汉朝重臣的封地也被王莽改了个遍,如酂县(萧何封地)改“赞治”,淮阴(韩信封地)改“嘉信”,曲逆(陈平封地)改“顺平”,平阳(曹参封地)改“香平”,城阳(刘章封地)改“莒陵”,魏其(窦婴封地)改“青泉”,可谓费尽心机。
当然,要长治久安、天下顺平,仅靠一道政令不行,还须施之以“监”,尤其是对周边少数民族,王莽更是用含有污辱意义的蔑称来改变边郡的地名。如天水郡改为“填戎”,长沙国改为“填蛮”等。自汉武帝以来渐趋和谐的民族关系,至此不能不说是一种倒退,由此可以看出王莽大权在握之后意图宰割天下的自负。
王莽在地名改易上的举措,无不是为了尊显王权、抹除天下臣民的西汉记忆,追求万象更新的开朝气象。但行政区划的武断割裂和地名称谓的朝令夕改,非但没有让他如愿以偿,反而为同时期的国家治理带来极大混乱。王莽新政失败后,许多地名都变了回去。
初审:许治远
复审:傅仁斌
终审:袁万茂